时间:2018/6/15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荐赏连载37

《心境一种》《我很愤怒》

《心境一种》

◎刘川

此刻我的心异常宁静

但我知道

那是一挂鞭炮

与一盒火柴

放在一起的

那种宁静

《我很愤怒》

◎刘川

我很愤怒

脑袋仿佛炸弹一般

装满了火药

我大骂,谁他妈也别惹我

谁惹我谁倒霉

但是此刻

门被推开

上司来了

于是我马上

把这颗脑袋

变成了

1支喜庆的爆竹

诗评:

庞华读《心境的一种》:

刘川的诗总是带给我惊喜和出其不意。就像此诗,所带来的“宁静”就非常不凡,非常“异常”。这种对细节的敏锐发现和直接呈现所爆发的诗意直达本真。诗人既是鞭炮有时火柴,更是“宁静”。写得极其零下,极其本真,极其干净,极其含蓄……我都不好意思一直“极其”下去了。本诗写此刻,用转折修辞此刻,转折其实不转,而是纵深,所谓大音希声也,寓动于静,处于爆发之前的状态。鲁迅不是说过,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发么?此诗就是一次对鲁迅的呼唤和印证。亦印证我的《自画像66》,“要多一点沉默\以便\深呼吸\深呼吸\\让积存体内的响雷\一个个冲出来\在天上炸开”。是以,此诗为零下无诗意写作之典范。

符力读《我很愤怒》:

从炸弹到喜庆的爆竹

---读刘川新作《我很愤怒》

一些人,自自然然之下的本真状态是“炸弹”,是毁灭性的,是推翻否定的,是不再顾及利害关系而张扬自我的。当他受到一定条件的左右,却顿时变成“喜庆的爆竹”,变成了迎合、歌功颂德和媚俗的机器。这样的转变,被动成分大于主动。作品直指“人类生存层面的被动性”,从而揭示了这样的存在的可悲之处,暗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我很愤怒》从现实生活中拈取提炼诗意,对人性,对社会现实进行猛烈讽刺而不动声色。有强烈的现实批判意义。形象清晰生动,戏剧性效果突出。语言凝练,精彩。标题《我很愤怒》具有双重作用:既可以看作诗歌的批判对象---“我”---的思想感情的流露,也可以看作诗人对现实生活中所存在的丑陋现象,所表现出来的价值判断。《我很愤怒》,具有经典性。

附:苏美晴评刘川的诗评

用诗意涂抹色彩

——刘川诗歌散论

文/苏美晴

初识刘川的诗是诗歌周刊奖励我的一本诗集《十年灯——当代青年实力诗人32家》,那里收集了刘川的《对话》《闪电》《彩虹》《留言条》《祈求》《一颗糖果》《拯救》《旅行:写给儿子的诗》,一下被诗人诗性的灵气所吸引。此后有意识地收集了诗人另外一些,如《拯救火车》,《我愿意接受命运的波折》《春节建议中央》《这个世界不可抗拒》《六月雪》等等。在诗意充斥的网络时代,人机对话的快节奏,零抒情的写作模板中,读刘川的诗歌无疑是一次精神上的饕餮,并为现代诗歌的写作走向感到欣慰。读刘川的诗歌就是从诗歌的救赎走向自我救赎的一次心理历程。

一、个性的写作,突出诗性的品质

在当今现代诗歌的写作中,刘川无疑已是一位很成熟的诗人,他的诗已经形成具有其个性的写作,在现代诗歌发展中必将占有一席之地。相对于今天相当数量的所谓诗人来说,更缺少的就是艺术的创新和创造,一味的模仿泛泛地写作,而忽视了诗歌艺术的挑战和需求。在大量无个性,缺乏创新作品出现的当下,刘川的诗就有了自己特定的气场。但是他的诗又不等同于那些肉体上自我愉悦,那些个人欲望追求的“下半身”写作。刘川的诗用既成事实的案列征服了读者。

首先刘川的诗在现代诗歌中作为一个标榜是值得推崇的。在中国新诗步入新纪元的前前后后,诗更多的都是为个体的内心活动,很少涉及重大的主题,诗的天地走向反崇高和纯个人化的狭窄途经,而刘川的诗却无不带着这个时代发展留下的烙印。在那些采用冗长的翻译句型,唠唠叨叨泛散文化写作的时候,刘川的诗又闪耀出其生命力和想象力,从而不断扩大读者的视线,还原出事物原本的特色和属性。如《六月雪》的悲悯心境,如《拯救火车》的农村城市化的担忧,如《对话》中对生命消失的深远意义,都让我们回味在他诗性的篇章中。其次,刘川个性的写作从来不离开诗人生存的空间,也就是从来不是臆造的场景,虚幻的现实,做无病呻吟之状。刘川从来不将自己所存在的时代和社会、国家,从人类历史和当今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件中孤立出来,而是认识到了我们这个民族的处境,并向我们真实地传播这一信息。如《一车一车的西瓜进城开什么会呢?》那些泛滥的会议,无从指导的教义,像困惑的农民贩卖的西瓜一样摆在那里。如《这个世界不可抗拒》:因为只要他们敢出来/这个旧世界/就能立即把他们/正过来……

刘川诗的个性写作上,深深地怀抱着“疗救”的特质。像鲁迅的狂人日记中的狂言疯语中得到治疗一样,读刘川的诗无疑也是给这个社会一种精神上的鞭笞。其实不仅仅是社会发展带来的诟病,发展中人的心理的疾病更应该得到救治。刘川的诗在心理上的忧患与困惑,具有较深层次的意义,因此他的诗具有调试和消弭的作用。他不仅仅是语言上的反叛,不仅仅是审美意义上的悖论,也不仅仅是让诗歌有侵略的行径,性的欲求和破坏、占有。他对艺术上的调试是有寄托的,让读者有一种释放,一种宣泄。我杀死了一个胎儿/它又小又嫩/在我女人的体内/像我女人的芯儿/我把它摘掉了/我女人说她再美、再长寿/也是空心的了。《空心菜》对我国计划生育这一中国特色的体制,用文学的式样冷处理地表达出来,无不是这种体制下被关怀的个体的感受,在这里用诗的语言让人们得以宣泄。表面上对社会制度的服从的反叛意识并没有被抑制,诗的表达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发泄,从而达到个体完善心理本性的表现。

二、“口语派”的写作及抒情

在论述刘川诗的创作手法上,无不对其写作态势以口语话的论断来界定。其实在这里就刘川诗歌的表现艺术形式本人也主张把它归到口语派的写作方式上去。但是刘川的诗不是简单的口语话,不是冷漠的“记事”和“冷”的写作,不是在日常生活中发现的无聊和荒诞,不是浸泡在日常的琐事中,把优雅变成无稽之谈。他的口语产生于现实的生活中,用诗介入着生活。

首先刘川的诗向我们表达的是“诗人不是日常成人”。他的诗的语言更像是一个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表述,只不过是诗的场景里隐身了更为辽阔的社会含义。日常成人的语言在考量社会现象的时候,必将有其虚伪性和假的“善”学,把“恶”的东西用经验隐藏起来。这样我们看到的是一些虚词下影幻出来的升平景色,人的好恶都在诗的介入之前就形成了一个假的空间了。而刘川在诗的表达上更大智如愚,词汇的应用上更自如,这样不仅仅为自己在写作上提供了一个自由出入的空间,也在其对社会现象的考量中,确立了自己的道德立场和精神取向。其次,刘川的“口语派”的写作方式上,正是确立了母语的现实   

  刘川诗歌在其形式“游戏”的外衣下,其思想内涵却具有深刻的当代性、人文性和独特性,在这种既“背离”又“统一”的关系中,体现出了别具一格的艺术追求和精神风貌。本文以刘川的诗歌作为典型文本,精心挖掘其潜在话语,深入分析其艺术技巧和思想诉求,进一步梳理了以之为代表的反智诗歌的文学传承和历史地位。

  

  关键词:反智诗歌游戏性悲悯性朴素性戏剧性口语诗

  

  

  第三代诗人风潮渐渐退去,中国诗歌进入到了网络时代,诗人们在便捷的交流和学习中,诗歌的技巧得到了迅速的提升,但与之相对应的是创作理念的浮躁性和趋众性日益彰显。具体表现在:一是抒情泛滥;二是卖弄诗艺;三程式化写作和姿态写作盛行。许多诗人缺乏独立的个性和真实的生活,诗坛流行什么他就跟着写什么,一时间面目相似的灾难诗、民工诗、古典想像诗、乡村诗蜂拥而至,大倒读者的胃口。

  

  但有一位诗人,他的作品却总是与众不同,读者往往开始会对其作品滑稽的外表忍俊不禁,但细细回味却又不得不为其深刻的思想充满敬意。这就是刘川,作为七十年代生人的诗坛老将,其作品直到近几年才被受到重视。他的作品似乎有第三代诗人口语诗的特征,但仔细分析又不尽相同,其中似乎有着更深邃的特质。笔者将这种以刘川为代表的诗歌创作定义为反智诗歌,并对其特征加以粗略地总结:

  

  一、游戏性

  

  李保平认为“刘川将第三代诗歌的世俗想象改编成一种游戏想象,在使日常化的表述具有了非常弹性的同时,从容进入了以语言为中心的纯度空间”①,我觉得这种游戏性同时也包涵着儿童的游戏化叙述口吻,这种叙述口吻与第三代诗人“酒鬼”和“莽汉”的口吻显然不同,它是兴奋的、活跃的、充满童真的,这种充满“乐趣”的叙述显示出诗人对世界意义的重现发现和深刻理解,体现出更胜一筹的诗意智慧。例如《二姥姥送来的鸡蛋》“一篮子鸡蛋/从绥芬河提到沈阳/这么远的路/这么多的车/这么多的山野/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检查口/这么多的街道/这么多的小区/这么多的红绿灯/这么多的楼/这么多的台阶/一百个鸡蛋/一个也没打”。整首诗体现出一种叙述的游戏化,通过儿童絮絮叨叨的口吻表现出了乡村和城市不同的文化情怀,城市的物象繁多而浮华,乡村的物象简朴而真诚,并由此表现出一种对乡村文明不断被侵占的隐忧。

  

  由此可见反智诗歌不是一种傻子诗歌,而是一种装傻、大智若愚的诗歌。诗人故意降低叙述的难度和淡化叙述的技巧,摒除概念和理性,以一种老顽童的口吻反讽社会,对过度的城市化和科技化带来的人性异化、环境灾难等现象表现深深的忧虑。

  

  二、日常性——荒诞性的日常体验

  

  荒诞性是当代艺术者展现生命存在本质的重要方式,作者往往通过夸张离奇的情节来表现追求的虚无,个人的渺小,生命的无常。而刘川呈献给我们的荒诞却是日常的,它存在于我们的身边,我们缺乏抗拒而又习以为常。

  

  例如《人海》“上帝一天不干别的/往天堂门口一坐/看着茫茫人海/看着比太平洋还大的人海/一会儿一个死尸漂上来/一会儿一个死尸漂上来/一会儿一个死尸漂上来”读完这首诗,我们是不是想到了洗菜盘里一个个漂浮的土豆,刘川将“人海”这一书面用语形象化以后,并与我们日常的生活存在物联系起来,以此唤醒我们麻痹着的被时光悄悄谋杀的生命意识,“死尸一具一具飘上来”这一意象的强烈使用,使得我们对自我最终命运产生了警醒与思索。

  

  又如《太阳烙我一生》“太阳早晨还照着我们的脸/晚上就照我们的屁股了/太阳每天上午照我们的胸膛/下午照我们的后背。。。。。。照着照着,就有人倒下去了/像睡着了一样,谁也唤不醒/照着照着,就有人/发出难闻的臭味/太阳每天照到我时,我都会想:/它是在给死神/烙一只馅饼吗?”作者在这首诗中,将“我们正在被时光谋杀”这一触目惊心的事实与日常的烙馅饼意象联系起来,通过“烙饼”既是“食物”同时又是“死神”这一复杂存在,告诫我们日常生活的惰性与惯性是我们生命起飞的巨大之毒。

  

  三、悲悯性

  

  第三代诗歌中经常带有的一种情绪是虚无性,典型的例子是韩东的《有关大雁塔》,通过主人公的无所收获的登塔下塔的寻找过程,表现出一种怀疑和迷茫,深刻反映了八九十年代知识分子在中国转型期的一种典型思绪。而随着科技和社会的发展,随着全球化和城市化的推进,新的知识分子对宇宙对人生的认识必然也会有新的进步,在刘川的诗歌中我们就发现了这种进步——对整个人类命运的悲悯。

  

  用刘川自己的话说,诗人的现代性“远不止诗人所秉承技术方面的、对语言的态度,还应包括对当代世界新的思辨态度与参与态度”②

  

  例如《学校门口的人群》“学校大门外就是一条/繁华的大街/人流潮水一样涌来涌去从无止息/只要放学铃响,学校大门打开/这个人群/一会儿就吞掉一拨孩子/一会儿就吞掉一拨孩子/一会儿就吞掉一拨孩子”。诗人通过这首诗,作者在悲悯孩子,也是在悲悯家长和社会,无可奈何之中又必须接受存在,这就是生活。

  

  再例如《地球上站满了人》“一做爱/地球就不拥挤了/地球上就宽松了许多/一做爱/地球上的人/就2个2个地摞在一起/节省出一半的空间”。在这首诗歌中刘川更是将悲悯的对象放到了全人类身上,面对我们的生存空间进一步恶化,作者给出了一个戏谑化的解决方案,在无奈中微笑,在微笑中劝喻,同第三代诗人的愤世嫉俗相比更体现出一种理智和包容。“人本中不仅包含着最基本的人性关怀和道德坚守,还应该包含对人的精神、情感及肉体三个方面的深切尊重和深刻挖掘”③

  

  第三代诗人因迷惘而解构,而刘川的诗因深悟荒诞而转向悲悯,这是由双方对当代性认识程度的差异造成的,显然刘川的认识更成熟更当代。

  

  四、朴素性——反复、轮回、置换的技巧

  

  深刻的思想往往是朴素的,朴素的思想的表达也往往是朴素的。“我努力简化自己繁复的表达而寻找更加自由的状态,我追求一种‘元诗歌’的效果”④

  

  刘川的作品中往往运用反复、轮回、置换等有意味的形式,来更好地凸显主题,增强艺术效果。例如《一车一车的西瓜进城开什么会呢?》诗人在诗中连续用了十六个“一个”,通过一个个紧挨的西瓜来讽刺当代一些会议的无聊和苍白,《只小鸡》通过六十五个“一只”体现出一种傻子的偏执和淡定,先是细数一只只死去的小鸡,然后悲痛地叙述“这只金黄色的鸡雏……摆了好大一片/毛茸茸的/整整齐齐/我仿佛看见了/死神用的地毯”表达了一种对无辜生命的被滥造和被践踏的悲愤。诗人试图通过展现时空之中的一些机械重复的进程来启示人们生命的荒诞性。

  

  在刘川的诗歌中经常出现孩子和母亲这些意象,作者通过这些意象呼唤人类社会返璞归真,回归最初的真、善、美,表现出一种对现实重建的理想和对未来社会的一种希望。例如《世界不可抗拒》“世界上所有的孕妇/都到街上来集合/站成排、站成列/(就像阅兵式一样)/我看见了/并不惊奇/我只惊奇于/她们体内的婴儿/都是头朝下……”通过对人类社会的一种游戏概括,抓住了“母亲——孩子”这一朴素意象,并加以荒诞的情节设计,让世界上所有的孕妇站在一起,从而提醒我们时刻不要忘记我们生命的本源,不要忘记我们来自哪里,该去哪里。

  

  刘川另外一种常用的手法是置换,刘川往往善于发现现实生活中小与大、偶然与永恒、个体与种群的存在关系,并且通过置换对比来展现人生存的卑微和存在的荒诞。例如《我愿意接受命运全部的波折》“把自行车/拴在一座立交桥上/防止丢失/而不是说成把立交桥/拴在自行车上/(尽管锁链条只有一根)/这关系取决于/轻微与沉重/幼小与巨大…‥历史就拴在了我的身上/像一辆旧自行车/而我,是一座立交桥”.刘川在这首作品中通过“自行车——立交桥”和“人——历史”关系的对比,表现出一种穿越时空的苍茫感和无助感。对人生存的有限性和时空存在的无限性这一矛盾存在,进行了精彩的比喻和游戏的传达,用快乐消解了痛苦,用玩笑增添了深刻,可谓是匠心独运,与众不同。

  

  五、戏剧性

  

  当代诗人随着认识世界的深入,对“人生的本质就是荒诞”这一伟大命题有了更深的体悟,当代诗人的当代性从某一方面就是体现在对这一命题的表现和阐述上。戏剧化的处理往往会更加直接更加形象地来展现这一命题,即用荒诞说荒诞,用夸张说荒诞。

  

  《年的幸福时光》“……我与初恋女友/整整一晚上/都叉着双腿/坐在大堆这样的苞米上/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从双腿间/摸出一个大个嫩苞米/掐出它的白浆/掐出它的白浆”这本来是一出沉默的哑剧,双方都没有肖像和言语描写,但诗人独具创作力地运用了鲜苞米这一新奇道具,使得整个事件本身有了隐喻的特征,刻画出清纯唯美的爱情场面来。

  

  《别让雨量这个世界了》“为什么雨…‥下了1年又1年/从没有乱过/雨像一把把尺子…‥量着/人群就乱了/生活就乱了/世界就乱了……”这首诗的背景是混乱的人群,道具是“雨——透明的尺子”,通过荒诞化的戏剧展现,表现出当代人因价值尺度缺失而产生出的混乱和惊恐,可以说这是一篇内容和形式完美统一,思想和诉求高度凝练的佳作。

  

  群体性意象,是对“群众”或者“群体”进行物化处理,进而由作者操纵,进行一种荒诞的展示的创新型意象,它是刘川诗歌中的一种独特的诗歌意象,它的出现一方面来自作者对中国国情的深刻体悟,另一方面则是作者的一种有意创造,是其艺术表达的重要手段,用来集中展示人类社会的荒诞和生存的危机,以此来讽喻社会,进行一种人文的批判。

  

  六、奇特性——群体性意象的发现与处理

  

  群体化意象是群体性事件的奇特展示,作者以此来凸显当代社会生存空间的紧张及个人自我意识的缺失,进而深刻反映现代化进程中的诸多问题。

  

  刘川“群体化意象”有两大特点,一种是“奇特性”,作者往往对社会生活的敏锐捕捉,进而进行一种奇特的想象和比喻。另一种是“假设性”,作者事先设计剧本,进行一种虚拟的情景展示,生成一种群体性的行为比喻。

  

  例如《无题一首,庆祝年春节来临》“每到节日/人间沸腾/像一锅开水/过几天/又死寂下来……”。再比如《肉》“把一个个年轻、有朝气/活蹦乱跳的青少年/摆放整齐/这个肉案子/叫学校”。还有《昨晚与妻子在路边烧烤摊上吃羊肉串时所见所感》“这一对武警从大街上跑过……他们整整齐齐/从大街上跑过/像被穿成了一串/只是那根铁钎子”。无论是“沸水”、“肉案子”、“竹签”等都是刘川独具匠心的比喻,这些喻体很普通,但是因为作用于被“物化”的群体性意象,使得这样的比喻产生了陌生化效果,别具一格,引人入胜。

  

  而排队意象可以说是刘川假设性意象的代表。例如《一二一一二一》作者用一个满脑子守旧的人为中心,虚拟地让更多的这样的“历史僵尸”排队,并“以他为排头”“列起整齐的长队,等我喊: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其假想性和实验性非常明显。还有《拯救火车》,作者首先对群体进行了天才的操作和加工,“我想/像搓掉饱满的苞米粒一样/把一排排座位上的人/从火车上脱离下来”,进而描绘人一旦脱离科技和工业时的无助和渺小,以此引申出了诗歌的主题:人类从原野走来,也应该走回原野。还有《红灯区》,作者进行了一种“假想”,让那些嫖客“一个个排好长队/站到市中心广场上去/让他们/将不知羞赧害臊的大红屁股/撅起来/组成1个真正的红灯区.这种虚拟的组合,使个体凝聚,使特点夸张,强化了艺术表现力,一个红屁股变成了一整片红灯区。

  

  那么刘川为什么热衷于“群体性”意象呢?

  

  这主要是因为他试图用群体化来展示社会个性的某种缺失,在他看来在一定的场合下群体是一个个复制品的堆积,他们面容相似,缺乏个性,在群体中找不到一个完整的人。

  

  另一方面,刘川试图用群体化暴露人性的丑恶,群体性常常带来的是无序和混乱,常常会给群体内的个人带来伤害,例如刘川善于描写春运和上学等公共压力事件,在展示这种压力的过程中,对人性的迷失和个性的消亡,表现出一种痛惜和无奈。

  

  最后,刘川试图用群体化展示人类存在的荒诞,刘川通过捕捉环境和空间、生存和灭亡等人类的大事件,将人类存在的困境通过群体性“虚拟”演示出来,使得其内含的人文劝诫变得活泼、简单和生动。

  

  刘川的群体性意象是其作品当代性、人文性和独特性的体现,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和美学特质,是当代诗坛的可喜收获,值得我们细心品读和体会。

  

  通过以上论述,我们可以看出刘川的反智诗歌是一种更加深刻、更加与时俱进的口语诗,它深刻反映着作者的当代性意识,其思想性和创新性是不可否定的,但是因为它的语言外衣是口语的,再加上创作手法是荒诞的,因此不少诗人和编辑没有对其进行深刻地解读,没有将其与第三代诗歌进行清晰地对比,往往对其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这显然是中国诗坛的一大损失。而且随着当代诗坛程式化和概念化写作的盛行,富有创新和思想内涵的作品的生成空间被日益缩减,希望刘川诗歌的存在不要成为中国诗坛的一种异类,甚至是不可再生的异类。

  

     

  参考文献:

  

  ①李保平:《我们的想象距离自由还有多远》,《延安文学》,年02期   

  ②刘川:《角色与本色》,《第六届华文青年诗人奖获奖作品》,页,漓江出版社,年第1版。   

  ③刘川:《角色与本色》,《第六届华文青年诗人奖获奖作品》,页,漓江出版社,年第1版。   

  ④刘川:《自我评价》,《第三届华文青年诗人获奖作品》,页,漓江出版社,年第1版。

附:刘川诗歌十七首赏读

《望夫石》

我想偷偷用锤子

敲下1块来

回家去

送给我的妻子

让她学习

这块石头

在我出门的时候

她也能变成

这样1块

忠贞的石头

王犟赏读:

说玩笑,有可乐之处;说认真,有可思之处。在物欲横流的的当下,缺的不是爱,而是真情;缺的不是婚姻,而是忠贞。望夫石,连理枝,凤求凰,蝴蝶飞.....诸如古代这些美好的爱情写意,人们是何其的渴望,但又有谁真正地赋予行动去追求呢!切记,警醒,不要让美好变成了仅供观瞻的景观和文物。

《人海》

上帝一天不干别的

往天堂门口一坐

看着茫茫人海

看着比太平洋还大的人海

一会儿一个死尸漂上来

一会儿一个死尸漂上来

一会儿一个死尸漂上来

王犟赏读:

玄幻,但不荒谬;幽默,但不可笑。

两个关键点:一是上帝,二是人海。

两个关键词:一是看,二是漂。

人如死鱼纷纷泛漂,上帝如闲人旁观袖手。

如此创造死亡的人海,如此司空见惯的上帝,如此天上人间的社会。读后,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紧张》

烈士陵园里的墓碑

排列得整齐极了

时刻都像士兵即将出征时

排列的方队一样

每次路过那里

看见它们紧张紧张紧张的样子

我都大声地向它们喊

稍息、立正,解散

王犟赏读:

作者以诙谐幽默的想象,用墓碑还原历史,达到了以虚至虚、以幻至幻、虚幻之中有真意的艺术效果。最后,“我”的参与,提升了诗歌的气氛与内涵。“稍息、立正,解散”既是口令的还原,也是对“紧紧张张”的历史与现实的戏谑与思考。读到最后,我不禁要想,真的解散了,那会怎样?

《每个沉默者都是可怕的》

因为眼睛

看到了不该看的

他们叫我

不要乱讲话

并给我的嘴巴

上了一把大锁

为了活命

愤怒忍耐

直到若干年后

嘴巴干枯

舌头干成

一把匕首

王犟赏读:

读者通过结论式的题目,继而问为什么,并在诗人寓言似的叙述中找到答案。可怕吧?广开言论的舌头就只是舌头,而上了锁的舌头会干成匕首。上锁者得注意了,沉默者的匕首是会杀人的!

《一打雷我就生闷气》

一打雷我就生气

愤怒极了

是在和老天爷怄气

他轰轰地干响

为什么就不把那些恶人

一个个劈死呢

我一边生气

一边无声地写诗

但我的怒气都存储进了

一个个字里

我希望雨过天晴

读到我诗的人

耳边还有雷声,一下一下地劈

一下一下地惊吓着

他们的灵魂

王犟赏读:

闷气化雷,惩治恶人。包含爱憎分明的激怒文字,对恶人们来说,是晴天霹雳,是无声惊雷,是洗礼罪恶灵魂的狂风暴雨。而自然界真正的雷声作为上苍的象征,却忠奸不辨,是非不明,善恶不分,就像渎职靠干响的口号糊弄天下的那些素餐者,你一发声,我就生闷气!

《一到阴天,我就想会起矿工》

天上乌云越积越厚

看上去

像一个煤层

连续半月阴天

我天天头顶这个

巨大的煤矿上下班

仿佛一个

不幸被埋在井下的矿工

王犟赏读:

正读,很形象的比喻;

反读,很唏嘘的境遇。

前者,是作者每逢阴天时的感受;

后者,是井下矿工实施面临的不幸。

此诗,题目是灵魂与脊梁,既是诗者之心,也是读者之心,更是全天下人的悲悯之心。

《拯救火车》

火车像一只苞米

剥开铁皮

里面是一排排座位

我想像搓掉饱满的苞米粒一样

把一排排座位上的人

从火车上脱离下来

剩下的火车

一节一节堆放在成郊

而我收获的这些人

多么零散地散落在

通往新城市的铁轨上

我该怎么把他们带回到田野

王犟赏读:

一个形象的比喻可以成全一首好诗,本诗既是如此。

城乡题材的诗歌在泛抒情范围内,是写不出新意的。这就要求诗人既要有真情的灵感,又要有驾驭灵感的技巧内存和手段。本诗的意思很明了,赘述无益。是建立在想象力上的具象描写点亮了文字,提升了张力。

《父亲死了》

父亲死了

我们兄弟几人

迅速分完家产

不知他突然复活

我们几人

又会如何

会不会把他

大卸八块

也分了

之后回家供上

以示孝心

王犟赏读:

事实的反思,抵达诗意。前三行,是司空见惯的事实,几乎家家如此,毫无新意。后八行是反思,很黑色的反思。此诗的关键是,作者是通过具体的想象中的程序进行反思的,如果是泛泛而谈大道理,就会是一大串败笔。

《随看随记》

一个人

慢悠悠骑着一辆运粪车

闯进了

豪华大都市的人群

臭、臭、臭

人们惊呼

马上闪开

我目睹了

一车大粪

像一个高官政要

无比牛气地

穿过了人群

王犟赏读:

前者是骨肉,后两行是筋骨,中间一个比喻是灵魂。本诗是互喻,不妨把“一车大粪”与“高官政要”置换一下来读,很有意思!

《一支强大的队伍》

其实我最怕的

不是那些火暴脾气的人

那些爱发怒的人

而是那些老实人

那些逆来顺受的厚道人

他们一辈子没发过火

他们一直默默地积攒着

这些怒火

要干什么

王犟赏读:

想起了鲁迅的名言:“沉默啊,沉默啊!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爆发,对社会是多么的可怕;灭亡,对厚道者是多么的不公与悲惨。厚道人,是一支沉默的队伍,也是一支强大的队伍。他们不起义,不造反,只为家国安天下。他们的怒火,积攒着要干什么?他们的怒火,也许就是那些黑色的煤炭,温暖了这个需要温情和温暖的人间世界。

《无聊的时候我像个伟人》

一无聊我就双手叉腰

站着

看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

大脑中就会冒出

一个个思想的泡泡

一有事干我就恢复为普通人

庸人、凡人

像一只忙忙碌碌的蚂蚁

王犟赏读:

既是两种生存状态,又是两种人性判断。合二为一,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完整的人格形象。

在本诗中,伟人的形象是:双手叉腰;站着看各色人等;大脑冒泡。

在本诗中,普通人庸人、凡人的形象是:有事干;像一只忙碌的蚂蚁。

我好想以此标准给周遭的人们分分类啊,不是玩玩,也不只是有意思那么简单。

《人们像箭一样忙》

大路上

跑步者使劲超过步行者

自行车用力超过跑步者

摩托车加油门超过自行车

出租车拼命加速

超过摩托车

而救护车、消防车、警车

拼命超过出租车

人们啊,箭一样要去射中什么

王犟赏读:

有同感,有同问,有所思。无答。

在这首诗中,修辞手法运用特别娴熟且有变异。那就不叫顶针,叫顶箭吧。

《我很危险》

我总是愤怒、愤怒、愤怒

对人、对事、对物

我就像炸弹一样

呆在人群里

我身边什么也没有的时候

飞机,请不要

从我的头顶飞过

王犟赏读:

超出了夸张和比喻的修辞格范畴,更胜一筹的手法,狂晕出诗意。看了此诗,真觉得危险了。再约我喝酒,肯定没工夫去了。

《担 心》

在冥国

经常托梦来要钱的

一个远房亲戚

我们是他世上

唯一的亲人了

突然不托梦来了

全家都很担心他

只有我奶奶很乐观

她说她最了解这小子人品

八成他阔了

发了笔大财

忘记我们这帮穷亲戚了

王犟赏读:

冥国亲戚,世俗道理。奶奶的一番话,道破了世态炎凉;家人的担心,呈现了淳朴和善意。以穷富论亲疏,自古有之。而以我来看,金钱不是判断穷富的唯一标准,这帮穷亲戚,也许因为有了善良和真心,成为世界上最为富有的人们。

《我的心像豆粒一样饱满》

就像豆荚

在成熟、干透时

轻轻一碰,就会裂开

弹出里面饱满的豆粒一样

在我十八岁时

你不小心

碰了一下我的胸膛

它剧烈地开裂

向你弹出了我的心

王犟赏读:

本诗的比喻巧妙、形象、感性;本诗的用词很精准、有匠心、有力度。一碰一弹之间,尽显青春时的浓浓气息。

《畜生记》

这个教授说

人与猪的本质区别

在于人有灵魂

按他的逻辑

我仅仅比猪

多一些灵魂

这个说法可真吓死我了——

我一咽气

灵魂升起、飞走

我不就变成一头猪了吗

王犟赏读:

逻辑的加法和减法,运用得当和巧妙,就是一首好诗。对底蕴深厚的诗人来说,很简单,很应手,很能藉此表达逻辑之外的意思。本诗就是典例,看似轻描淡写地2-1,而实际情形是,没有思想和没有驾驭思想能力者,只可得减法之差,而不可得思维之差。思维之差是落差,也是诗境。

《放心肉》

我总想一头

钻进

一条火腿肠中去

让人捎回乡下

给母亲吃

于是

当腊月二十九的火车刚开过来

我马上就钻了进去

母亲牙口不好

但年年除夕之前

她都要一点一点地啃

这一节一节的铁车皮

直到一口咬到了

她二儿子的肉上

才算一年里

终于吃上了

最放心的肉

王犟赏读:

因为情感,从现实走向荒诞;还是因为情感,又从荒诞回归现实。本诗不论是写我钻进火腿肠,还是写母亲啃火车皮,都是情感达到极致时的修辞性表达。有人把刘川老师的诗歌归入荒诞派,我并不这样认为,其实这样的诗歌是最根性的,也是最现实的。至于荒诞,也不过是为了表达有意识或无意识当中使用的修辞格而已。今天我去新村买冷鲜肉,不自觉之中就想起了“二儿子是母亲的放心肉”这一句。这句好诗,不是煽情,而是写出了全天下人真正的母子情怀。

《机关工委李书记》

人们骂他

他满脸是笑

人们夸他

他满脸是笑

人们与他握手

他伸出手来,满脸是笑

人们朝他抡拳头

他躲闪着,满脸堆笑

今天

他逝世了

遗照里,他冷峻地板着脸

吓了人们一跳

我告诉新分配来的大学生小王

多学学吧——

这个马上进火炉的家伙

不白给啊

王犟赏读:

四类笑的罗列,两类面孔的对比,生动地刻画出了一个地方干部的鲜活形象。作者对大学生小王的话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其实,读了本诗,我们还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种“书记”形象:活着满脸严肃,遗像满脸笑容的那一类别。

在诗意无形的延伸中,这无疑也是一种对比。

诗人简介:

刘川(—),辽宁阜新人。先后毕业于丹东高等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现辽东学院)和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著有电子诗集《指给我》、《面包诗》。有作品译成英文日文。曾获得首届徐志摩诗歌奖、青年诗人奖、人民文学奖。现居沈阳。

名人名言

黎巴嫩诗人纪伯伦《美》中所说的“美不是干渴的口,也不是伸出的空虚的手,却是发焰的心,陶醉的灵魂”。

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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